偶然的机会,在读锡伯族论文集时,一篇家书《辉番卡伦来信》立即映入我的眼帘:散文优美的文字,面对戍边生活的艰苦侃侃而谈,好像在聊家常,我被这种快乐的心情包围着,迫不急待的一口气读完。
《信》是一篇书信体散文,全文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写何叶尔·文克津离开锡伯族营驻地沿途的见闻、心理活动、对百姓生计、对兴修水利的看法;第二部分主要介绍辉番卡伦的地理位置、地形布局和官兵的戍边生活。文字优美简洁,描写细腻,议论纵横,字里行间饱醮感情,韵味无穷,不失为文学园里的珍品。
首先散文真实的展现了锡伯族士兵的戍边守疆的生活。
锡伯族被调到新疆后,被安置在伊犁河南岸。主要职责就是防守卡伦,在闲暇里开荒种地。卡伦,是满语的译音,也有读作客轮、卡路的,卡伦的音译不外乎土台,站,引伸为“了望”,即哨所的意思。《大清会典》也说:“于要隘处设官兵了望日卡伦。”据《新疆使略》记载:“新疆南北路各城皆设卡伦,而伊犁为最多,伊犁境内,东北则有察哈尔,西北则有索伦,而南有锡伯,自西南至东南则有厄鲁特,四面环处,各有分地。”可见当时锡伯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一起在新疆伊犁周围的广大地区戍边守土。锡伯族驻守各种卡伦有十八座,此外还协助索伦、厄鲁特等驻守辉番卡伦等地。《信》就说明了这一点。锡伯总管档房《事宜》也记载着这件事:“嘉庆三年(1798年)四月补充索伦营锡伯族官兵一百六十户,其中大口五百五十二人,小口一百零六人,共计六百五十八人。”又记载:“辉番卡伦原设侍卫一员,清道光八年(1828年)奉旨裁汰,改由锡伯族指派侍卫,让戴孔雀翎,驻守卡伦,各营指派披甲,共计二十五人。”又载:道光十四年(1834年)补充索伦锡伯族官兵一百户,其中大口四百三十八人,小口一百三十八人共计六百二十一人。编入索伦左翼四旗,即《信》中所提到的西四旗(索伦当时分八旗,锡伯族就占了四旗)。据说早在清乾隆末年,索伦营遭受了严重传染病,人口死亡甚多,兵员大大减少,影响了防务以及编额,鉴于当时形式和伊犁以北的地形,不但不能放弃驻守任务,而且还有必要充实和加强。这时从东北迁徙到新疆伊犁的锡伯族,大兴水利,开荒造田,积极发展生产,人口繁衍到两万人,锡伯族和索伦都是先后迁徙到新疆的少数民族,语言相通,在加锡伯族骁勇善战,这戍边守土的重任就落在了锡伯族兵民身上。伊犁的索伦营驻守在伊犁河西北,锡伯族守卫的四旗是:齐齐罕、策济、萨马尔、图尔根(《信》中交代这四旗是吾部族之防地)有据可查从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锡伯族人民一直在西北边疆戍边生息繁衍:他们一面戍边防守,一边兴修水利,开荒造田,戍守中都是自备口粮和马匹。他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辛勤浇灌着这块土地,这里成了他们深深眷恋的第二故乡。锡伯族人民为守卫边疆建设边疆,做出了应有了贡献,谱写一曲戍边建边的赞歌,它将永远铭刻在祖国的光辉史册上。
其次《信》揭露和控诉沙俄帝国主义侵略罪行。
沙皇俄国一直垂涎我国西北边疆和东北的领土。1864年(同治三年)沙皇俄国逼迫腐败的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割占了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大片中国领土,(包括帕米尔葱岭在内)就连锡伯族百余年来驻守的头勒克、察林河口、额哩音莫、辉番卡伦等,也被沙俄割占领。《信》是沙俄入侵我国领土以前写的,是沙俄侵占我国西北领土的铁证,不容置疑,因此《信》具有历史价值。
第三,感受最深的是锡伯族士兵乐观进取的爱国主义精神。
离开察布查尔朝西走,西北边疆,人烟稀少,风非常大,立感步步为远,见自然景,直抒胸臆。经过的地方,人生地疏,触景生情,忧愁之心,与时俱增。终日赶程,不见一相识之人,更谈不上遇到知音了,烦躁不安,寂寞孤独难耐。他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而是更加坚定勇敢前行。屯镇偏僻无食无宿继续前行;大漠横阻去路亦前行;去向难辨,没有阻止他的脚步;在河岗中艰难行走,令人烦躁不堪,也没让他动心而停下脚步,而主人公文克津却感到别滋味在心头;林木葱葱泛着绿意;花香四溢,飘着醉人的芬芳;小动物们自由在玩耍,好一派迷人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神思飞扬。自然美景一下子使主人公心情开阔起来,使整个作品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一扫忧愁、苦闷、寂寞的阴霾:“但换防在即,有何敢稍怠,”读者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文克津能克服困难,勇往直前的真正原因。主人公复杂的心理活动在层层的叙述中,逐渐展示出来,“责任重大,又何敢稍事怠慢,”作者自觉的把自己的责任和国家利益联系到一起,并且自觉地约束自己———这种心境,能驱使人在任何艰难困苦中,以苦为乐;这种心境,能使人正确对待名与利;这种心境,能使人心胸坦荡,无私无畏,以至于《信》的作者文克津流连忘返不思速返家乡,被人笑作情痴。去卡伦路上经过锡伯族村庄怕惊动居之村屯人,亲朋好友多年未见,情意绵绵,叙相思之苦,畅心胸之意,融融的亲情包围着作者,使他心里充满了爱意。但却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因换防在即,在无暇访友”、“又勒紧马肚,策马前行,”、“其关系非轻,应尽力勤奋,”在平淡的叙述中,锡伯族士兵那拳拳爱国之心,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尽职尽责的忠诚,无不显示着锡伯族人民的高尚情操和乐观的心态——以国家利益为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爱国主义情怀。它是锡伯族人民默默守卫边疆建功立业的动力,是克服困难的基石,是民族精神底蕴的再现。
感受最深的是,生活阅历造就了这样一篇优美有意义的散文。
《信》的作者文克津,姓何叶尔氏,人们叫他何叶尔·文克津,又尊称文公。锡伯族,系锡伯营镶白旗(即五牛录)人。十九世纪初,生长在一农民家庭,从小就在察布查尔八旗制度和封建社会的环境里受家庭教育。文克津到十八岁时,照例经牛录档房和总管档房的骑射考选,正式成为“伍克辛”(披甲),从此他开始到牛录或总管档房当差的生涯。这期间他一面认真学习,不断增长知识,学习文学创作;一面利用工作之便,深入社会各阶层,注意观察人民的生产和生活,体验着社会的冷暖,饱尝着人间的情感,社会阅历极为丰富。文克津天资聪明好学,善于思考,进取心强,到了道光末年,就升为侍卫,并于咸丰初年,曾去辉番卡伦换访一次。《信》就是文克津去辉番卡伦换防,到达防地不久,将自己离开锡伯营驻地沿途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用文学语言写成长信,寄给留在本营的亲朋好友的。他写这封信时约二十五岁左右,正是青春年华,富有活力,有抱负有作为的时候,就民间传说,文克津在充军“伍克辛”的时代就开始“文明冠乡里”。但遗憾的是,虽然写了一些作品,遗留下来的却不多,我们只能研读他的《信》,从中来领略他的文采。